社交新媒体时代的大众认知呈现出全新的形态和演化模式，即以复杂网络拓扑结构为基础传播动力的动态涌现群体认知趋势。在社会认知心理学中，这种情况可以认为是“在一定社会关系结构支撑下，个体认知潜移默化地转向群体共性的集体认知”。这种社会认知新形态呈现“吸引力和感染力强”且极易形成席卷性效应，产生远超传统媒体单向传播信息扩散影响力。那么，从计算的角度，如何对这种社会认知新形态的结构动力特征是什么，传播动力学机理如何，又应该如何建立其量化分析治理策略？

为此，2022年6月10日下午13：30-17：30，第十二届青年精英大会(YEF 2022)以线上直播的形式召开了专题论坛“社会认知计算：虚实融合时代社会治理的新视角”。论坛由中国计算机学会CCF主办，CCF YOCSEF上海分论坛学术委员会组织。CCF YOCSEF上海AC委员、复旦大学卢暾教授和CCF YOCSEF上海副主席、上海师范大学张波教授担任论坛执行主席。

随着虚实融合时代的到来，社会认知计算不断发展演进。原来社会认知计算也有边界？这种边界源自于数据和算法技术的限制，又如何从这两方面进行突破？技术如何向善？同时，你所不知道的，虚拟人已经在我们身边了？这种网络中虚实身份目前是一片碎片化的数据，怎样实现数据互联互通？进行一些强监管和强对齐机制已成为必要？

针对这些问题，论坛设计了引导发言和深度思辨环节。各与会专家进行了头脑风暴，给出了独到的见解。复旦大学肖仰华教授，上海财经大学刘建国教授，中国矿业大学王志晓教授，达观数据CEO陈运文博士，安徽博约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裁郑中华博士，CCF YOCSEF上海主席、上海理工大学裴颂文教授，复旦大学熊贇教授、同济大学王昊奋教授等嘉宾出席本次论坛。CCF YOCSEF上海2021-2022主席、上海交通大学蒋力为论坛致辞，回顾了YOCSEF上海的发展历史和学术氛围，并对论坛能够碰撞出思维火花寄予厚望。

论坛第一个环节为引导发言，五位来自学术界或企业界的专家大咖，共同分享和探讨了“社会认知计算”的关注焦点与技术趋势。

首先，肖教授带来题为《从知识图谱到认知智能》报告。肖教授提到，目前各行各业现在都迈出了智能化升级和转型的步伐，需要增加收入、降低成本、提质、提效、安全保障，这些都可以借助知识图谱来实现。可以说知识图谱与各个行业的智能化升级和转型是一个深度结合。而整个知识图谱在落地过程中，从数据到知识到智能各个层面都存在一系列的挑战。怎样面对这些挑战？需要发展、以知识为核心，要突破知识为核心的智能形态向认知智能更高的高度去发展。而认知智能其实就是以让机器具备从现实世界发现知识，并且利用知识来解决现实性的问题的职能；并且希望将来机器具备认知智能之后，能够具备人类的一些思维的能力和高阶认知能力，尤其是以语言思维和文化认知为代表的认知能力，以及思考、理解、解释、规划、推理、归纳和演绎等能力。

接着，刘建国教授做了题为《社交大数据驱动的复杂社会系统治理创新》的报告。报告以一种计算机科学和管理科学交叉的视角，探讨了复杂社会治理面临的问题以及对应的解决方案。当前，如何从复杂系统的角度解析复杂社会网络数据中蕴含的能量，通过一定的渠道传递给想要的管理对象，进而去产生期望的效果，仍面临很大的问题。刘教授以一些实际的社交数据为例，介绍了如何基于计算模型与方法、决策理论等，进行行为的个体和群体行为建模分析以及行为的群体演化机制分析，进而通过人机协同去建立合作机制，构建基于复杂社会网络数据的突发事件实时预警预测与综合治理辅助决策支持系统等应用。

然后，王志晓教授带来题为《三元闭包理论与社交网络信息传播》的报告。王教授分享了关于三元闭包在社交网络信息传播当中的研究进展。三元闭包是社会网络中的重要概念，最早由德国社会学家格奥尔格•西梅尔提出。报告首先介绍了三元闭包理论及传统应用，包括分析网络如何随时间演变、在社会网络中促进合作行为等；然后详细阐述了如何借助社交网络中的三元闭包结构构建新的独立级联信息传播模型。在此基础上，将三元闭包结构进一步应用于社交网络影响力最大化，即在社交网络中选择一些有影响力的用户，向其他用户推荐产品，通过口碑效应使得网络中了解或者购买该产品的用户数量达到最多，确保影响范围的同时实现高效的种子节点选取。

接着，陈运文博士带来题为《社交媒体大数据挖掘技术与应用》的报告。陈博士从工业应用和产品技术研发的角度，介绍了怎么把社交媒体数据挖掘和分析的技术落地应用到具体工程实践当中去并充分发挥作用。报告以信息传播方式的改变引入，提到社交媒体已经超越了传统媒体，处于信息传播的中心，因而对于社交媒体数据的挖掘具有重要价值。而社交媒体数据具有短文本为主、频次和数量高、数据分布严重不均衡等特征，因而数据处理的算法也要设计相应的技术，具体可以分成分析维度、数据采集、语料准备、算法建模、语义解析和场景应用六个步骤。然后陈博士结合达观数据在开发相关产品的过程，介绍了算法流程和工程应用相结合的经验。

最后，郑中华博士带来题为《虚拟人带给互联网舆论场的挑战》的报告。报告以“由俄乌战争看重大事件中的舆论战”为引子，探讨了互联网舆论场动员的方式与途径。音频、视频有着更强的社会动员能力，是推动形成舆论合力的重要推手。这使得虚拟人这一新鲜事物登陆了舆论场，且形象、行为、情感方面越来越逼近真人存在，从而出现了虚拟人大规模应用场景，如网络舆论战等。这给包括政府、企业等在内的所有机构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挑战，以假乱真的信息将更容易大行其道。而应对这些挑战，报告介绍了面向虚拟人冲击波的顶层设计，可以从法律规制、媒体素养提升、技术创新（智能识别）三个方面展开。

论坛的第二个环节为思辨环节。七位专家学者围绕以下两个问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问题一：通过“计算”实现对社会的认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数据”和“模型”，更深入点，取决于数据的深度和广度、模型的性能和特点，这必将带来“社会认知”的障碍和边界。您认为：这种“认知遮蔽”的边界一般有什么特点？如何才能在突破？这里面应该如何从伦理视角来补充？

观点一：社会认知的主观差异性很大，尤其中国这么大，14亿人发展完全不平衡，受教育水平也差异很大，受地域的影响也很大。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去把真实的动机目的和意义进行有意识挖掘，再去刻画不同地域的文化背景和制度背景，可能是要去突破的地方。

观点二：现阶段认知遮蔽其实是有几方面，第一方面可能是一些信息不对称或者信息不全导致的。第二个其实是在于人们本身存在的一些偏见。第三，其实还会有一些固有的思维导致的。那么如何突破这些问题？首先，现阶段基于数据的质疑其实是最重要的一块东西。第一数据准不准，第二数据全不全，第三数据的采样有没有偏。这些东西其实绝对决定了你本身会不会产生认知的一个遮蔽，以及是多少严重程度的认知遮蔽。其次，模型上面也是有很多需要去修改。模型是不是能将比如说是一些普世的价值观、以及本身和伦理相关的一些机理更好的嵌入。但是，伦理这件事情是一个双刃剑，一开始太早的介入，又会去限制技术的发展，但是不介入就会导致它野蛮生长，所以现阶段大家还是需要对此进行更多关注。

观点三：边界问题其实更多的还是在于技术。从虚实映射这个角度来讲，即本来可能在网上身份是隐藏的，但是要把它映射到现实当中的人，这可能看起来像对隐私有一定的侵犯性，但事实上因为最终目的是为了能够更好的进行社会治理，并不会实际的针对于某一个人去暴露他的隐私。所以在这个角度上来讲，技术如果是针对于一个比较有利于社会发展来说是可以的。从伦理的角度来说，去防范一些不好的技术还是比较难的，而不如从一开始就去教育做技术的人技术要向善，怎样更好的利用技术。

观点四：在工业界存在信息茧房，认知遮蔽等等方面的问题。但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多时候从伦理和商业价值调和的角度，是非常重要的。举个例子，很多老年人长辈手机打开来看里面的APP，里面全是那些良莠不齐的养生健康相关内容，因为这是数据、模型和算法算出来的，且确实这些东西是最受他们欢迎的。推荐这些东西以后，他们最愿意点击带来的商业价值也是最高的，这个就是一个优化目标的问题。如果定的优化目标就是希望点击率越高越好看的时间越长越好，他越愿意转发越好，这样的话看的内容就逐步收窄了，系统会逐步给他推荐的一些他更愿意读的内容，这样也就造成了一些谣言、低俗信息的大量传播，形成恶性循环。要打破这些恶性循环，优化目标不能为了商业价值，而是需要附加上社会伦理等方面的因素。

总结：“认知遮蔽”受到两个方面因素的影响，一个是数据，另一个是技术或者模型。一方面，目前观测到或采集到的数据肯定是有偏的，且难以到达完整的数据；另一方面，模型算法背后体现的还是人的意志，总是会存在多多少少的问题。从解决问题的角度看，一个思路是运用一些知识引领的方法来纠正数据、模型的偏差，另一个思路是考虑进化主义，通过让智能体不断进化，与虚拟环境进行交互，从而学到所谓的认知。而伦理总体上还是从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问题二：以Web3.0、NFT、DOA、元宇宙等为技术特征的虚实融合时代，极大地延伸、拓展和增强了人类认知活动的广度和深度，给虚实融和时代社会的动态精准治理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风险和挑战。您认为：社会认知计算如何实现多重虚实身份的识别与管理？如何应对多元治理主体的责任划分与困境？如何解决人机交互与人智协同下个体认知异化与行为异化？

观点一：当有了互联网虚拟身份以后，人们可以有了更多轻松和休闲的空间。但是反过来讲，正是因为他有虚拟/伪装的身份，对于管理或者说权责划分却带来了很大的挑战。为什么网上造谣的人非常多，因为有身份的伪装，他觉得是法外之地，可以随便的造谣和诋毁。事实上现在并不是说没有技术手段去了解这个人真实身份是谁，因为所有的网络其实都已经实名化，网络上面的所有动作其实都有数据在记录的。但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数据是比较割裂的，每一个互联网平台、社交媒体、政府机构拿到的数据都是一小片，而要做多元化的治理，首先要解决数据互联互通的问题，即要把数据拼在一起，构成一个完整的画像，才能拿到很好的全面数据以后，把虚拟身份的识别管理和治理做好。

观点二：当虚拟虚实结合之后，何为虚何为实怎么区别和识别？这个问题估计到最后是人机识别和区分的问题。当未来机器智能越来水平越来越高的时候，人机的界限会越来越模糊，这个时候识别对方到底是真人还是假人会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所以这不仅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实际上也是可以上升到很高高度的一个问题，涉及到人性和机器的本质差别的问题。

观点三：政府在多元社会治理这个过程中，应该是充当一个公共治理也可称为元治理的角色。首先要把规则本身制定好，即要把本身治理好，这样多元主体，再通过协商、协作等方式，各司其职，从而解决所谓多元治理责任划分这样的问题。

观点四：首先是关于多重身份的识别与管理，对于多重身份一定是要进行强监管和强对齐的，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然后对于人的认知异化和行为异化，从演化社会学的角度来讲，这个是自然而然会面临的问题，规避不掉的，也不可能通过法律法规规避掉。人的认知能力社交能力是与生俱来的，尽管沟通介质发生了变化，但其实沟通的行为和沟通内容差异不大。

总结：虚拟人也是需要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的，因而其身份的识别和认定是社会治理中非常重要的部分。而目前可以收集到的身份/行为数据都是比较割裂的，需要解决数据的互联互通，同时需要对其设定明确的边界，并发展一些监管和对齐的机制。同时多元治理是一个漫长演进的过程，其中各主体应互相沟通协作，逐步构建起一个共建共治共享的体系。

最后，CCF YOCSEF上海主席、上海理工大学裴颂文教授对论坛进行了总结。

论坛历经四个小时，气氛十分热烈，直播观看人数超过3000人次。论坛通过引导发言和思辨两个环节让大家进一步深刻认识到虚实融合时代下，社会治理的迎来了更多的挑战和机遇。希望以这次活动为开端，为“社会认知计算”相关研究者和从业人员提供更多良好的交流平台，引发更多的深入思考与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