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雷·无锡永中科技有限公司副总裁

我们盼望《反垄断法》出台已经有三四年了。在座的各位或许有人听说过永中，我现在用来演示的软件，就是永中办公软件，与微软Office是竞争性的一个产品，我们叫永中Office。是我们自主研发的，拥有完全的自主知识产权的国产办公软件。非常感谢也非常荣幸的看到刚才徐博士所用的办公软件也是我们永中的，我们欢迎有更多的人加入使用国产软件的行列，用行动来支持国产软件的发展。

永中与微软是直接的市场竞争关系。永中2004版发布后，开始进行正式的市场销售。竞争过程中，碰到了很多问题，也有很多困惑。我是带着问题来的，在座的有很多业内的学者，还有法律方面的专家，我想来请教大家。

我想举几个典型的销售事例。这是发生在04年底的政府采购——江苏省省级机关采购，这是公开报价：微软Windows 2003年的标准版， Office报价为880元，同期的Windows采购是950元。而其全球价格中， Office2003标准版是399美元，Windows是199美元，两者比例2：1，升级费前者是299元，后者是99元，比例是3：1。 国内与国际对比，国内Office报价显然有悖于其价格体系。

这个情况到2005年，在湖南省的农村中小学现代远程教育项目招标时，微软Office报价是90元/套，windows当时报价是500元/套，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微软要求系统集成商在采用Windows同时必须采用其Office产品。如果不采用的话，有一些惩罚性的条款在里面。为何在这个层面上，操作系统不降价，专门针对Office降价呢？其背景是04年湖南省农村中小学现代远程教育项目中，永中是中标的。如此看来，微软背后的原因不言而喻。

到05年的时候，江苏省有一个很大的工程叫“校校通”，涉及到全省的中小学，政府集中采购了14万台PC，这个工程好像是近年来教育市场最大的一个集中采购。微软Office的授权价和操作系统捆绑，整体报价为 1200万人民币。这个价格业内很清楚，如果除以14万的话，Office加操作系统是多少钱，在中关村有这个价格的话，公众会很受益的。可是针对这一个项目，就颇令人疑惑。其背景是： 04年江苏省政府是永中中标，对微软的压力很大，江苏省“校校通”工程永中也参与竞标。由此，出现了非常奇怪的价格。

上述情况，我们向相关部门汇报以后，引起过国家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中央的领导做了专门的签字意见。我们跑了很多政府部门，国家工商总局反垄断处、国家商务部针对反倾销的，包括发改委是价格法方面的，几乎所有能想到的法律武器都去认真学习和探讨了，但是没有结果。有很多问题，眼睛所见非常不合理，但是碰到具体问题，从法律角度来探讨的话，又无从下手。比如说当时我们想到了《反不正当竞争法》，微软采用搭售商品的手段，在市场上占有垄断地位，如果达成的话是一种违法行为。但是违法行为，《反不正当竞争法》里面没有处罚依据，不知道怎么处罚；我们还想到了《反倾销法》，得到的答案是无法界定微软的商品是不是进口商品，反倾销必须是进口商品，微软在中国有注册公司，从软件角度怎么界定这个软件是进口的，如果是进口的，显然海关没有报关记录。到底微软的商品是进口，还是国产呢，不知道。还有一个问题，软件的成本价，你确认它恶意倾销，或者说恶意竞争的话，有一个成本价。那成本价格是什么呢。怎么界定软件的成本价呢，不知道。钢材、水泥，我们被人家告倾销，一告一个准，我们拿人家没有办法。可是软件产品却有很多问题，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我想知道如果同样的情况发生在欧盟、或者美国，应该是什么样的结果。《反垄断法》出来后，怎么有效利用反垄断法来保护自己的产业？保护自己的产业就是保护公众的利益。我认真的学习了《反垄断法》，市场支配地位，大家很容易确认，搭售产品也很容易确认。不公平的高价，或者说恶性的低价，这种情况怎么来界定？对我来讲这是一个很核心的问题。微软一直对外宣传是全球统一定价，回到刚才江苏省的案例当中，在美国卖99美元的，如果按照进口商品，加上增值税，到了国内就是990元人民币。全球统一定价，是不是价格本身就存在不公平？因为美国人的GDP和中国人的收入差距很远的，在中国卖这样的价格显然超出高人接受范围。也许，微软会说这是其销售策略，坚持全球统一定价，并非用不公平的高价来损害消费者利益。那么在个别的销售事件中，微软Office卖到这么低的价格，到底是为什么？也是合理的价格？还是说恶性竞争造成的？这个里面，我想到的很关键的问题，就是软件产品的成本价格如何来确定的问题？这也是困扰我很长时间的一个问题。

所以下面我想谈的问题是，什么是公平的市场竞争的环境？其实微软反复强调，政府不要参与市场干预，让企业去竞争。我觉得这里面存在一个关键的问题，什么是真正的公平的市场竞争？上次去深圳，有一个做法我觉得比较好，以前香港人建了一个隧道，收费很贵，但这是必经之路，一直收费很高。后来政府投资在隧道旁边，修了一个盘山路，收费很便宜。这样，如果收费价格过贵，我可以走盘山路，如果我愿意花钱，走隧道也没有关系。在垄断的市场环境下，政府到底应该扮演什么角色？这是我想提出的一个问题。

刚才谈到关于盗版的问题，知识产权是中美关系当中提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微软在打盗版的问题上，是不遗余力的。不一定所有的人都清楚，几乎在中国所有的大一点的公司，都收到过它的律师函，你用我盗版的，我就向你收钱。微软就是通过打击盗版攫取它的高额利润。这两年微软在中国业绩大幅上升，国内几家PC厂商和他们签订的17亿的合同，他们开玩笑说，微软的中国销售团队大概三年不用工作了。按陈永正的话，微软中国年销售是10亿美元，增长速度非常快。大家可能对陈永正在位的最大印象就是政府公关，通过政府公关改变微软的形象，使得销售业绩获得大的增长。我想到上次看内参的一篇报道，国际垄断性的大的托拉斯机构，会通过政府公关影响国家宏观的策略。既然通过政府公关可以获得大的订单，那么我想不可小视政府公关的能力。如果说今后还发生类似的问题，是否可以提起反垄断诉求？因为在欧盟、韩国都发生过，在国内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呢，我心里也没有底。我主要借这个场合，把这些问题提出来。包括刚才谈的案例当中，还有很多很多至少我认为不公平的竞争行为，这几个比较典型，而且是已经被查证过了。因为我们反映了以后，国家工商总局对这几个问题都进行过调查，而且认为我们反映的从事实来讲是没有问题的。

除了市场上的垄断，还有技术上的垄断。比如Vista出来，其他公司要想获取第一手资料，必须等到Vista出来以后，才可以验证了解。原来美国曾经主张将微软一分为二，操作系统一家公司，办公软件一家。 果真如此的话，Vista 出来后，大家赶紧做测试，看看有哪些问题，但是目前办不到。所以这个里面的问题还是非常非常多。今天还是带着问题来的，希望可以得到一些答疑解惑。谢谢大家！